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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校友专访】张梓辉 许国新 姚浚康 缕述40年知行楼宿舍生活变迁



张梓辉 许国新 姚浚康  缕述40年知行楼宿舍生活变迁

上期跟大家回顾过应林堂早年及近年的宿舍生活,今期 就去到新亚第一间宿舍知行楼,而且一次过请来三个不同年代的校友:民政事务总署前助理署长许国新(78新亚市场)、New Zone Creative Centre项目总监、新亚校友会前会长及中大校友会联会会长姚浚康(00新亚计算器科学),以及中大体育部副讲师、新亚书院校友会委员张梓辉(14新亚体育运动科学 / 18研究院价值教育),一齐分享他们在宿舍时的趣事。

许:许国新 姚:姚浚康 张:张梓辉

姚:你们在知行楼有什么难忘事?

许: 有很多,可能真的要说上半天。当年我读大学时,估计只有5%中学生有机会入读大学,因此能够在大学读书本已是很幸运,能够入住宿舍的就更开心,因为当年住宿舍的学生是非常少。

姚:师兄你是哪一年入学?

许:我是1974年入学。

姚:即是中大校舍刚建成不久。

许: 对,1973年新亚书院由农圃道搬来,所以我刚入来时,就遇到一批来自农圃道的同学。来到中大见到一个好美丽的校园,相信很难有人家中有此环境,尤其是杜鹃花开的季节,特别让人感受到校园的美,也是一个很适合读书的地方。在大学内住宿舍,认识到很多宿友,即使毕业多年也会在工作上碰见,与那些匆匆忙忙的走读生是两回事,可能是我的偏见,我觉得未住过宿舍,可说是未完全感受过完整大学生活。以水运会及陆运会为例,走读生参加完就离开,但有宿位的工作人员在活动完结后,会去当年大埔有间吃煲仔饭的大排档一起吃饭,而且会留到很晚,等火车收车后,可以沿铁路路轨步行回学校;当时宿舍已关门,就会在大学站留守到天光才回房间,这些一年一度的活动,正是大学生活的特别回忆。

 

许校友摄于1974年的大学火车站,当年车站旁边是吐露港,对岸是渺无人烟的大水坑。

张: 我读体育系,副修哲学系,这个经历最难忘,两门学问看似没有关系,哲学系同学听到我来自体育系,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咀的感觉,但结果也修读了五科,虽然成绩一般,但也成功完成副修的学分要求,这些经历真的是中大才有,可以选修互不相干的两个学科,早上体育系的实习课打完波,下午就去听儒释道,这个反差很大。

姚: 我主修计算机,但我最喜爱是打篮球,大学生涯最难忘的,是代表中大到北大(北京大学)打三大篮球赛,当年只得男子篮球、男子足球及女子排球有机会参赛,在北大住了一星期,跟队友及教练生活。比赛只得中大、台大(台湾大学)及北京大学三队,虽然最后只得第三,但我们差一点点就赢到北大。北大队内所有人均两米高,那些称为特招生的学生,是专为打球赛而取录的;而台大士气很好,每次出场都一齐叫喊口号,有点像军训;中大看来文弱一点,但那班队友到现时也保持联系,这件事真的很难忘,到现时还记得那个星期在北京比赛的画面。不如又问一下大家,是哪几年住在知行楼的?三位校友一边叹咖啡,一边细说在宿舍发生的难忘事。

知行楼原称穆斋

许: 我1974年入来中大时,已经获分派宿舍,不过是临时宿舍,就是现时夏鼎基运动场旁边的半圆筒型构筑物,四座男生及一座女生宿舍,其实是铁皮屋,感觉像是军营那样,原因是宿位不够,临宿顾名思义就是临时的安排。特别之处是那些铁皮屋极热,如果你带漏课本,中午回去取书的话,入房时必定会汗如雨下全身湿透;又或者雨天,雨点打在铁皮屋顶时,声音响亮。所以每天朝早收拾妥当就去上课,到尾班校巴才回去,每天如是,就这样「捱」了一年,其实是非常幸运。翌年才有机会搬入正式宿舍。当时它不叫知行楼,宿舍名字是穆斋,穆当然是钱穆的穆,斋是书斋的意思,直至新亚图书馆命名为钱穆图书馆后,宿舍才改名为新亚宿舍,我读到最后一年的时候,新亚终于有两间宿舍,这里就改称为第一宿舍,现名学思楼的宿舍便是第二宿舍,所以我住过穆斋、新亚宿舍、第一宿舍,就是没有住过知行楼!

1974年暑假,宿舍第一次正名为穆斋。(数据源:1974年9月号《新亚生活月刊》)

姚:但实际地方就是这里⋯⋯

许: 没错!当时宿舍的房间编配需要抽签,一是要抽双人房,通常要跟要好朋友报名,抽到就跟他住双人房,抽不到就要你加一个人住三人房;二是要抽房号,逐个号码来抽,刚巧我就这样住过一楼、二楼及三楼,整幢宿舍的楼层也住齐,然后也住过向西、向南(火车站)及向北(马屎洲)⋯⋯

姚: 向东就是马鞍山,每天大清早太阳就晒进房间。

许: 每个楼层也有不同生活方法:我住顶楼时,下午回宿舍时是很热的,可能是隔热做得不太好,于是就要上天台,认清楚房间位置,就在那里浇水降温,但天台没有水喉,所以要装一桶水拿上去,当然为了节省用水,会尽量晚饭后才回去,但万一真的有急事要赶回宿舍,就唯有用此方法。向南就向着火车站,当年是柴油火车,由南行线月台过北行线月台,很多人是沿路轨步行的,时常听到广播叮嘱游人不要这样走,以免火车突然开动发生危险,差不多每半小时就有广播,若星期六、日留在宿舍,住这边房就要忍受广播声。

张: 我选择知行楼最大的原因,是床够长!第一年住志文,是一间男女宿舍,但是睡床就较为适合女性身形,我的身形刚好跟床是一样的,两呎半乘六呎,没多也没少,真的睡得很辛苦!于是第二年就想选择较为舒适的,所以去了知行楼⋯⋯

姚: 我的年代宿舍未有冷气、wi-fi及手提电话⋯⋯

许:我的年代也只有风扇!

姚: 我们也是只得风扇,没有冷气的,所以全部房门也打开,基本上是不关门,夜晚就所有人出来玩,在走廊踢波⋯⋯

许:舍监不干预你们吗?

姚: 他很少会上来,除非真的太嘈吵而有人投诉,但因为全部人都一齐玩,哪会有人投诉,整层楼也在玩。Year 1的同房是读药剂的,Year 2就受不了转到其他宿舍,他实在接受不了这里的玩乐气氛,担心影响学业。

许: 我当年的舍监姓余,我们昵称他为老余,为人也很幽默。有年住舍监楼上的宿友太大声说话,中间还夹杂部分粗语。第二日他来找那房宿友,问再讨论雕塑艺术品时可否小声一点,结果那房的宿友收敛了。

姚: 那个年代舍监找我们,多数关于打蛇,你们有否出现打蛇?但关于打蛇我就有件趣事,事缘我住知行时,当时我亲兄是宿舍 tutor,有一次从家中回来,妈妈预备了鸡翼等食物,让我拿回宿舍,于是叫阿哥上来我房间一起吃,他走后所有宿友都过来我的房间,以为有事发生,我就跟大家解释,那是我的大哥,因为他跟我样子完全不一样的,容易引起误会,但这件事真的很好笑!自此以后,宿友时常问我知否何时打蛇,是否有内幕消息。

许: 我自己没有机会做蛇客,但当时有位蛇客就很出名,是新亚足球队队长,经常在宿舍换好波衫就去球场踢波,舍监老余便说:「阿荣,你脚法那么好,可否为宿舍成立一支足球队」,他回答「好」,老余便问他今晚在宿舍吗?老余说上来和阿荣谈谈,他立即回答今晚不在,明晚也不在,老余没办法下便说:「你有空便来找我吧!」这令阿荣两个星期都不敢再来宿舍,因为他是「蛇客」,他的表现自然得连舍监也误会他是宿生。

午夜凶铃的梦魇

张: 有否试过同房做过什么事情,令你印象较深刻的?
姚: 我有!考完试后我与几位同房一起出去沙田 UA戏院看《午夜凶铃》,看完电影后实在太害怕,回到宿舍后,由于房里有电视,我们便用垃圾胶袋盖着电视,大家彻夜难眠,全部人都玩纸牌玩至通宵。最糟的是当年同房很喜欢深田恭子,他有一幅深田恭子窗帘式海报,挂在窗前摇来摇去,电影中贞子是脸容扭曲,当有风吹起时,她(深田恭子)的面容也扭曲,我们玩纸牌途中忍不住狂叫,因为真的很害怕,当晚全部人都没有睡觉。

姚校友床边放置的,就是同房的深田恭子海报。

许: 我举一个实例,并非在我的楼层发生的,事发地点是楼下女生宿舍。有女宿生试过怀疑有人偷东西吃,竟然想出落泻药这绝招,然后在厕所等,看看哪个房间的人中招,便知是谁人偷东西吃,结果真的成功,这个故事是女宿生会职员跟我们说的。

张: 刚才姚师兄说宿舍大多打开门,我们就多数不锁门,因为有冷气,所以不会打开门。我读书的时候听过一个趣闻,曾经有位韩国交流生,来到香港出外喝酒消遣,喝醉了回来宿舍的时候,不知是去错楼层还是进错房间,入房便想上床睡觉,谁知看到床被别的同学霸占了,他便骑在那人之上,并叫醒睡着的同学,而睡着的同学被人叫醒,加上对方说的是韩语,又一副喝醉的模样,两人很生气地吵架。听完这件事后,我有段时间也将门锁上。

 

张校友(后排右三)说在知行楼认识了一班好朋友。

许: 我当时是男宿生会的秘书,也有很多趣事,你们是否有印象,宿舍有部汽水自动售卖机?

姚:有的,很久以前已经有。

许: 我跟另一位宿生会的职员,他也是工管系的同学,就写了个商业计划(business plan),发觉自动售卖机大有可为,因为它是跟汽水公司拆账,你要保证一个最低销售数目,其他宿生怀疑是否可行,我们说应该可以,甚至没有设定太进取的计划,宁愿让汽水公司多赚一点,举例说如果我们保证每月卖一定的数量,就可以多赚一点,但当时颇多反对声音,所以选取了最低数量,结果销情好到要半夜为汽水售卖机加货,最夸张是星期五晚,销量特别高,很多宿生认为汽水机一定亏蚀,但结果证明大家也看错。而汽水机更为宿生会带来不少利润。另外那时女宿生会有一位职员,跟她的两个同房,称为新亚宿舍三朵金花,她们当值那天也是销量最好的,多年后,其中一位就成为了我的太太。

217号房 宿生有地位

张: 我记得当时住知行217号房,217号房是尾房,角位大些,两边的窗是对流窗,房间近厕所,可谓「风水楼」。二楼出面有个像四合院的花园平台,那里有窗,你们应该知道走廊有很多男人的味道,如果房间在地下,是特别不透气的,而二楼有窗,所以特别通风及通爽,所以知行217号房是有些地位的人才可住到的,这是我最深印象的。我们会将家俬稍稍移位⋯⋯新亚第一期学生宿舍(知行楼)工程照。(数据源:中文大学校刊 1973年 8月)

建成后的新亚第一期学生宿舍(知行楼)。(数据源:《新亚生活月刊》第一卷第一期页 8,1973年 9月 15日)

姚: 我们将三张床拼起变成一张六尺床⋯⋯

张: 拼床,一起跳上床睡觉,把书枱和衣柜移位,所以一入去便是厅,有厅有房的,这个设计不是我们想出来的,总之师兄教我们就跟着,是传承下来的。

许: 我们就没有那么灵活,房间是怎样就怎样住。只是记得年级高一点的,就靠近门口,Year 1入来住的,就被分配到近窗边,那张枱一般较细,也会比较晒,就没有想过可以这样转。

姚: 所以我们喜欢住三人房,就是这个原因。

许: 其实双人房原本是单人房,而三人房原本是双人房,后来将两套家具放入单人房,就变成双人房,不过怎样也抽不到,始终双人房少一个人会静一点。三人房原先设计是双人房,所以第三张枱的体积会细一点,但到底传说中的单人房,有没有出现过?

张: 我就未听过有单人房,当年连双人房也不够住,就可以买蛇飞,只要宿友同意就可以合法地住,因为宿位严重不足,学制改革令学生数目增多。

《中大校友》人物专访短片:https://youtu.be/0DrvGeamUhs

訪問原文:《中大校友》季刊第一百零七期.中大校友事務處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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